青年论坛 | 徐智本：高等书法教育“内涵式发展”路径探析
发布时间：2022-05-24 18:47:00
一、现状格局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了我国高等教育的宏伟目标，即“加快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这既明确了高等教育的重点是“双一流”学科建设，也为新时代我国高等教育确立了内涵建设的未来路向。“内涵式发展”是相对于“规模式发展”而言的，是从规模扩张转向质量提升的综合型发展。“双一流”建设是继“985工程”“211工程”之后，新时代我国为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所采取的新的战略决策。高等书法教育是我国高等教育的组成部分，也应该积极贯彻新时代的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实现“内涵式发展”。
目前，我国高等书法教育经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已经具备一定规模，形成相对完备的教育体系和学科体系。从规模上看，我国高等书法教育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以来得到全面发展，尤其是新世纪以来不断增点扩招，无论是本科层次还是研究生层次的书法专业教育，规模上都得到了大幅度扩张。与自一九九九年以来我国实行高等教育扩招政策相同步，全国设置书法专业的高校数量在近二十年里几乎翻了一倍。根据教育部发布关于公布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的通知，二〇一六年、二〇一七年、二〇一八年新增备案本科专业书法学专业高校分别为十五所、十六所、十一所。目前，全国招收和培养书法专业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高校有一百余所，在这些高校中，绝大多数招收书法学专业本科生，每年本科招生规模少则一二十人，多则逾百人，超过半数的高校招收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整体上看，这些高校的分布数量，由东部、中部、西部依次递减；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层次的招生培养高校东部占据半数，中部和西部各占比四分之一；二十余所培养书法专业博士研究生的高校则主要集中在东部，其中，北京高校占据近半数。可以说，从规模和布局上来看，当下高等书法专业教育布局基本合理，已经基本趋向稳定，但结构尚需优化。
从质量上看，在书法专业人才供给不断提高的同时，我国高等书法教育质量也有明显提升，在培养质量、学科建设、学术研究等方面稳步进展，但也存在很多不足。尤其是在毕业生就业方面不能有效对接社会需求，大批毕业生去向不太理想，或不能找到相应工作岗位，或被迫转入其他行业，有些书法学专业地方本科院校招生规模很大，就业问题却非常严重，个别地方院校及民办院校还存在盲目扩招现象。书法专业学科结构尚需优化，人才培养创新不足，办学特色不够明显。在书法专业研究生教育层面，学术型和专业学位两类硕士研究生培养模式并重的格局尚未完全形成，无法真正满足应用型、复合型人才的社会需求。
二、顶层设计
针对以上问题，当下我国高等书法教育实现内涵式发展，一方面要坚持贯彻新时代的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另一方面要坚持以“双一流”建设为导向，以服务社会、提升质量为核心，坚持高等书法专业教育的综合改革，大力提升高等书法教育培养质量，有效对接社会对书法专业人才的需求。新时代高等书法教育的内涵式发展既要靠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也要靠各书法专业办学高校的自身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二者缺一不可。
坚持以新的教育发展理念为引领，不断更新书法专业教育改革理念。坚持把人才培养放在首位，将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作为“内涵式发展”的核心任务，担负起坚定文化自信、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建设文化强国的新的文化使命。既要创新高等书法教育的招生培养模式、创新教学方法、创新服务社会渠道，又要优化学科布局、培养类型，还要强调高等书法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提质增量，建立更加开放、资源更为共享的书法教育体系，统筹利用高校、书协与社会组织等多种优质资源，形成多方联动、资源共享的培养机制和文化氛围。结合当下高等书法教育现状，加强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着力破解高等书法教育的制机障碍，需要在如下具体方面做出努力。
建立健全书法专业人才培养的统一政策大纲，科学制定人才培养标准及其评价体系。当下高等书法教育有本科、硕士、博士三个层次，研究生层次有学术型和专业型学位两种模式，又有全日制和非全日制之分。怎样定位不同层次、不同模式、不同类型的书法教育，它们分别培养什么样的书法人才？对此问题，需要科学制定人才培养标准。书法本科教育作为基础性书法高等教育，应该注重基础素质教育；博士生教育作为顶层的高等教育，以更细致深入的原创性理论研究为主；硕士研究生教育则是中间过渡性的教育，近年来不少高校招收培养专业型学位硕士的数量明显多于学术型学位硕士，这也凸显了高等教育重视培养专业型人才的发展趋向。与此同时，需要建立以师资队伍与资源、人才培养质量、科学研究水平、社会服务与学科声誉四个一级指标为框架的评价指标体系。其中，人才培养尤其是本科生培养是现代大学的主要职责，人才培养评价体系是高校高等教育评价的主要方面。
合理把握书法学的学科定位方向，论证构建书法学一级学科的可能性，并进一步落实、推进书法学学科建设。目前，书法学是一级学科美术学之下的一个特设二级学科，本科层次统一以二级学科书法学进行招生与培养，授予艺术学学位。但是在硕士、博士研究生层次书法学的二级学科归属问题就显现了出来。硕士、博士研究生层次的招生与培养方式则不尽相同，不少高校书法专业的招生培养在艺术学理论、哲学、中国语言文学、中国史、教育学、考古学等一级学科之下进行，涉及艺术学、哲学、文学、历史学、教育学等学科门类，授予哲学、文学、历史学、教育学等学位。同时也反映出目前存在学科归属不规范、学科地位偏低、学术话语权缺失等问题。书法学科升级为一级学科可以为这些问题的解决提供制度保障。明确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完善理论体系和知识基础；健全书法史、书法理论、书法批评、书法管理等归属学科；具有一定数量的学位授予单位，并且展开较长时间的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工作；社会对书法学科专业人才有较为稳定且成规模的需求等。这些要素都是书法学升级为一级学科需要满足的基本标准，同时也是高等书法教育、书法学科建设当下应该努力的方向。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书协驻会副主席陈洪武等多位委员连续两年在全国两会上呼吁加强书法学科建设，提交了《关于设置书法学为一级学科的提案》《关于书法学升格为一级学科的提案》，在二〇一九年五月三十日召开的全国政协第二次重点提案办理协商会上，大家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书法学科升级问题上，即将书法学升级为一级学科，把艺术学门类下的一级学科“美术学”调整为一级学科“美术与书法学”教；教育部表示，这一提案将在下一次学科目录修订时提交专家进行研究论证。目前，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已经批准包括北大、清华、北师大等三十一所高校开展学位授权的自主审核工作，这些高校可以自主设置一级学科，教育部也支持相关高校自主设置书法学一级学科，先行先试，丰富学科内涵。
进一步持续推动高等书法专业研究生教育和培养的综合改革，以此引领高等书法教育内涵式发展。目前高等书法教育综合改革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书法专业学位艺术硕士的培养，要尽快推进书法专业学位艺术硕士与中小学教师职业资格的有效对接。新形势下，研究生教育改革要实现从以学术型人才为主转变为学术型和专业型人才培养并重的目标。学术型和专业型并重的培养模式是新形势下我国改革研究生教育、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对接社会人才需求的改革措施。从现实情况看，这种改革极为迫切。且不说综合性院校和艺术类院校培养的书法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毕业时不能获得教师职业资格证，就连从师范类高校毕业的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所取得的教师资格证在就业应聘时也不予认可，他们如果想到中小学任教还要再参加相应类别的教师资格考试，并且书法专业进编考试挂靠在美术学科进行，因而进入中小学任教的门槛被进一步抬高。现在会计专业和临床医学等已经跟职业资格相对接，毕业生拿到硕士学位就能直接取得相关职业资格证，而书法学科、美术学科甚至整个艺术学科都还没有这方面的改革苗头。书法专业跟书法职业资格相对接，应该是国家教育主管部门今后改革的一个方向。二是学术型和专业型学位两种培养模式的定位和培养目标的设定。前者重在培养学术研究能力，侧重科教结合，强调对研究生科研创新能力的培养，后者重在培养专业实践能力和创作能力，侧重产学结合，重在提升研究生的职业实践能力。
进一步合理布局书法专业博士点，以优化区域高端教育发展，同时积极探索书法专业型艺术博士的设立，以适应书法艺术及其学科、书法教育自身发展的需要。设立十余年的艺术类专业硕士学位为我国艺术教育高端人才的培养打下了良好基础，艺术类专业硕士学位逐渐成为我国艺术文化战略的重要举措，实际成绩出色，业界评价良好。专业型博士的设立在国际和国内都有先例，西方发达国家专业性的艺术学位和哲学学位可以并立，比如表演艺术博士和哲学博士，前者需要表演演出和学位论文，后者注重理论研究；国内已有工程博士、教育博士、中医博士等五种专业学位，注重实践领域研究型专业人员的培养，取得了很好的经验。艺术领域的书法专业本身就要求创作实践和理论研究相互结合、相互促进，但实际情况是理论与实践的脱节问题严重，不少书法专业博士的创作水平难以匹配博士学位的高度，而创作水平较高的人才却因前期理论积累和外语水平较为薄弱而难以获得博士深造机会，高校人事招聘政策中具有博士学位以及留学背景的硬性要求更加剧了理论与实践的脱节问题。所以，下一步努力的方向应该是设立艺术专业型博士，进一步完善学位授权体系和培养类型。
三、探索创新
实现高等书法教育的内涵式发展，也离不开各书法专业办学高校的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各个开设书法专业高校的二级学院、书法系、书法学院是高等书法教育办学的主体，也是推动高等书法教育综合改革的阵地，实现高等书法教育内涵式发展需要各个办学单位做出更多的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
第一，合理定位，突出特色，创新办学模式。无论是独立的书法院系，还是挂靠于其他学科的书法专业，都需要根据本校的学术生态、学术优势形成有自己特色的办学模式，如“国美模式”“央美模式”“首师大模式”“南艺模式”等，不能所有的书法专业办学单位都是一个模式。如果千篇一律、没有特色，也就没有书法学科自身的存在价值。近些年不少新增书法专业院校在特色化办学方面做出了积极探索，如立足地域书法资源优势的安阳师范学院的甲骨文书法教学、大同大学的魏碑书法研究、湖北美院的楚地书法教学等，如依托本校优势学科创办特色书法专业、培养综合型人才的中央财经大学、浙江财经大学、北京语言大学等。二〇一七年九月“双一流”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公布，与书法学科相关的入选高校有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吉林大学、东南大学、浙江大学、山东大学、西安交通大学、郑州大学，与书法学科相关的入选学科有中央美术学院的美术学、东南大学的艺术学理论、中国美术学院的美术学、中国人民大学的哲学。入选的九所相关一流大学，都为综合性研究型高校，占据了学术研究的制高点；入选相关一流学科的只有四个，像首都师范大学、南京艺术学院等书法专业传统老牌高校却与“双一流”无关，但这不能否定它们在我国高等书法教育格局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新增书法专业的地方高校更难以与“双一流”搭上关系，但是不少地方书法专业院校立足地域优势积极探索特色化办学的经验却值得肯定。
第二，优化书法学科结构，推动新型交叉学科发展。高等书法教育要办出特色，关键是要注重学科交叉与融合，以发挥集成创新优势、培养多元化复合型书法人才。开设在艺术类高校的书法专业可以发挥综合性艺术高校的综合性优势，不断拓展艺术视野和知识结构，在艺术学科内部如艺术学理论、美术学、设计学等进行交叉；开设在综合性和师范类院校的书法学科专业，学科交叉融合、学术研究与教学培养的优势更为明显，可以跨出艺术学大门与其他人文社会学科进行对话、进行交叉研究。多学科交叉不是两种或多种学科的简单并列或叠加，而是在交叉融合中开拓新的视野方法和价值权衡，提升思考问题的综合能力，由此形成新的学术观点和学科内涵。如中国人民大学、山东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浙江大学、吉林大学、暨南大学、西南大学等高校以二级学科美学、哲学、文艺学、中国古典文献学、中国史等培养硕士博士研究生。“书法学术研究与创新，方法视野更新是非常重要的，这就需要吸收借鉴其他人文社会学科的方法视野，主动跨出学科边界，走向交叉研究。”
第三，围绕复合型书法人才的培养目标，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如双专业培养模式，书法学科可以和其他学科、专业进行联合培养，加强跨学科师资队伍建设，优化课程教学体系，提高教学培养质量。如高校和书协联合培养模式，开展学历和非学历教育。学历教育为书法创作专业学位硕士，招生对象为有一定创作水平的书法创作人员及文艺工作者，达到国家招生规定，录取为高校非全日制书法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通过一定学制培养提高书法专业理论素养与创作能力，通过毕业考核授予专业硕士学位；非学历培训包括高级研修班和普通培训班，培训对象分别为具有一定创作实力的中青年书法家、书法工作者和爱好者。并将二者有机结合，培养不同层次的人才。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了我国高等教育的宏伟目标，即“加快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这既明确了高等教育的重点是“双一流”学科建设，也为新时代我国高等教育确立了内涵建设的未来路向。“内涵式发展”是相对于“规模式发展”而言的，是从规模扩张转向质量提升的综合型发展。“双一流”建设是继“985工程”“211工程”之后，新时代我国为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所采取的新的战略决策。高等书法教育是我国高等教育的组成部分，也应该积极贯彻新时代的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实现“内涵式发展”。
目前，我国高等书法教育经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已经具备一定规模，形成相对完备的教育体系和学科体系。从规模上看，我国高等书法教育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以来得到全面发展，尤其是新世纪以来不断增点扩招，无论是本科层次还是研究生层次的书法专业教育，规模上都得到了大幅度扩张。与自一九九九年以来我国实行高等教育扩招政策相同步，全国设置书法专业的高校数量在近二十年里几乎翻了一倍。根据教育部发布关于公布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的通知，二〇一六年、二〇一七年、二〇一八年新增备案本科专业书法学专业高校分别为十五所、十六所、十一所。目前，全国招收和培养书法专业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高校有一百余所，在这些高校中，绝大多数招收书法学专业本科生，每年本科招生规模少则一二十人，多则逾百人，超过半数的高校招收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整体上看，这些高校的分布数量，由东部、中部、西部依次递减；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层次的招生培养高校东部占据半数，中部和西部各占比四分之一；二十余所培养书法专业博士研究生的高校则主要集中在东部，其中，北京高校占据近半数。可以说，从规模和布局上来看，当下高等书法专业教育布局基本合理，已经基本趋向稳定，但结构尚需优化。
从质量上看，在书法专业人才供给不断提高的同时，我国高等书法教育质量也有明显提升，在培养质量、学科建设、学术研究等方面稳步进展，但也存在很多不足。尤其是在毕业生就业方面不能有效对接社会需求，大批毕业生去向不太理想，或不能找到相应工作岗位，或被迫转入其他行业，有些书法学专业地方本科院校招生规模很大，就业问题却非常严重，个别地方院校及民办院校还存在盲目扩招现象。书法专业学科结构尚需优化，人才培养创新不足，办学特色不够明显。在书法专业研究生教育层面，学术型和专业学位两类硕士研究生培养模式并重的格局尚未完全形成，无法真正满足应用型、复合型人才的社会需求。
二、顶层设计
针对以上问题，当下我国高等书法教育实现内涵式发展，一方面要坚持贯彻新时代的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另一方面要坚持以“双一流”建设为导向，以服务社会、提升质量为核心，坚持高等书法专业教育的综合改革，大力提升高等书法教育培养质量，有效对接社会对书法专业人才的需求。新时代高等书法教育的内涵式发展既要靠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也要靠各书法专业办学高校的自身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二者缺一不可。
坚持以新的教育发展理念为引领，不断更新书法专业教育改革理念。坚持把人才培养放在首位，将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作为“内涵式发展”的核心任务，担负起坚定文化自信、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建设文化强国的新的文化使命。既要创新高等书法教育的招生培养模式、创新教学方法、创新服务社会渠道，又要优化学科布局、培养类型，还要强调高等书法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提质增量，建立更加开放、资源更为共享的书法教育体系，统筹利用高校、书协与社会组织等多种优质资源，形成多方联动、资源共享的培养机制和文化氛围。结合当下高等书法教育现状，加强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着力破解高等书法教育的制机障碍，需要在如下具体方面做出努力。
建立健全书法专业人才培养的统一政策大纲，科学制定人才培养标准及其评价体系。当下高等书法教育有本科、硕士、博士三个层次，研究生层次有学术型和专业型学位两种模式，又有全日制和非全日制之分。怎样定位不同层次、不同模式、不同类型的书法教育，它们分别培养什么样的书法人才？对此问题，需要科学制定人才培养标准。书法本科教育作为基础性书法高等教育，应该注重基础素质教育；博士生教育作为顶层的高等教育，以更细致深入的原创性理论研究为主；硕士研究生教育则是中间过渡性的教育，近年来不少高校招收培养专业型学位硕士的数量明显多于学术型学位硕士，这也凸显了高等教育重视培养专业型人才的发展趋向。与此同时，需要建立以师资队伍与资源、人才培养质量、科学研究水平、社会服务与学科声誉四个一级指标为框架的评价指标体系。其中，人才培养尤其是本科生培养是现代大学的主要职责，人才培养评价体系是高校高等教育评价的主要方面。
合理把握书法学的学科定位方向，论证构建书法学一级学科的可能性，并进一步落实、推进书法学学科建设。目前，书法学是一级学科美术学之下的一个特设二级学科，本科层次统一以二级学科书法学进行招生与培养，授予艺术学学位。但是在硕士、博士研究生层次书法学的二级学科归属问题就显现了出来。硕士、博士研究生层次的招生与培养方式则不尽相同，不少高校书法专业的招生培养在艺术学理论、哲学、中国语言文学、中国史、教育学、考古学等一级学科之下进行，涉及艺术学、哲学、文学、历史学、教育学等学科门类，授予哲学、文学、历史学、教育学等学位。同时也反映出目前存在学科归属不规范、学科地位偏低、学术话语权缺失等问题。书法学科升级为一级学科可以为这些问题的解决提供制度保障。明确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完善理论体系和知识基础；健全书法史、书法理论、书法批评、书法管理等归属学科；具有一定数量的学位授予单位，并且展开较长时间的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工作；社会对书法学科专业人才有较为稳定且成规模的需求等。这些要素都是书法学升级为一级学科需要满足的基本标准，同时也是高等书法教育、书法学科建设当下应该努力的方向。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书协驻会副主席陈洪武等多位委员连续两年在全国两会上呼吁加强书法学科建设，提交了《关于设置书法学为一级学科的提案》《关于书法学升格为一级学科的提案》，在二〇一九年五月三十日召开的全国政协第二次重点提案办理协商会上，大家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书法学科升级问题上，即将书法学升级为一级学科，把艺术学门类下的一级学科“美术学”调整为一级学科“美术与书法学”教；教育部表示，这一提案将在下一次学科目录修订时提交专家进行研究论证。目前，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已经批准包括北大、清华、北师大等三十一所高校开展学位授权的自主审核工作，这些高校可以自主设置一级学科，教育部也支持相关高校自主设置书法学一级学科，先行先试，丰富学科内涵。
进一步持续推动高等书法专业研究生教育和培养的综合改革，以此引领高等书法教育内涵式发展。目前高等书法教育综合改革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书法专业学位艺术硕士的培养，要尽快推进书法专业学位艺术硕士与中小学教师职业资格的有效对接。新形势下，研究生教育改革要实现从以学术型人才为主转变为学术型和专业型人才培养并重的目标。学术型和专业型并重的培养模式是新形势下我国改革研究生教育、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对接社会人才需求的改革措施。从现实情况看，这种改革极为迫切。且不说综合性院校和艺术类院校培养的书法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毕业时不能获得教师职业资格证，就连从师范类高校毕业的书法专业硕士研究生所取得的教师资格证在就业应聘时也不予认可，他们如果想到中小学任教还要再参加相应类别的教师资格考试，并且书法专业进编考试挂靠在美术学科进行，因而进入中小学任教的门槛被进一步抬高。现在会计专业和临床医学等已经跟职业资格相对接，毕业生拿到硕士学位就能直接取得相关职业资格证，而书法学科、美术学科甚至整个艺术学科都还没有这方面的改革苗头。书法专业跟书法职业资格相对接，应该是国家教育主管部门今后改革的一个方向。二是学术型和专业型学位两种培养模式的定位和培养目标的设定。前者重在培养学术研究能力，侧重科教结合，强调对研究生科研创新能力的培养，后者重在培养专业实践能力和创作能力，侧重产学结合，重在提升研究生的职业实践能力。
进一步合理布局书法专业博士点，以优化区域高端教育发展，同时积极探索书法专业型艺术博士的设立，以适应书法艺术及其学科、书法教育自身发展的需要。设立十余年的艺术类专业硕士学位为我国艺术教育高端人才的培养打下了良好基础，艺术类专业硕士学位逐渐成为我国艺术文化战略的重要举措，实际成绩出色，业界评价良好。专业型博士的设立在国际和国内都有先例，西方发达国家专业性的艺术学位和哲学学位可以并立，比如表演艺术博士和哲学博士，前者需要表演演出和学位论文，后者注重理论研究；国内已有工程博士、教育博士、中医博士等五种专业学位，注重实践领域研究型专业人员的培养，取得了很好的经验。艺术领域的书法专业本身就要求创作实践和理论研究相互结合、相互促进，但实际情况是理论与实践的脱节问题严重，不少书法专业博士的创作水平难以匹配博士学位的高度，而创作水平较高的人才却因前期理论积累和外语水平较为薄弱而难以获得博士深造机会，高校人事招聘政策中具有博士学位以及留学背景的硬性要求更加剧了理论与实践的脱节问题。所以，下一步努力的方向应该是设立艺术专业型博士，进一步完善学位授权体系和培养类型。
三、探索创新
实现高等书法教育的内涵式发展，也离不开各书法专业办学高校的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各个开设书法专业高校的二级学院、书法系、书法学院是高等书法教育办学的主体，也是推动高等书法教育综合改革的阵地，实现高等书法教育内涵式发展需要各个办学单位做出更多的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
第一，合理定位，突出特色，创新办学模式。无论是独立的书法院系，还是挂靠于其他学科的书法专业，都需要根据本校的学术生态、学术优势形成有自己特色的办学模式，如“国美模式”“央美模式”“首师大模式”“南艺模式”等，不能所有的书法专业办学单位都是一个模式。如果千篇一律、没有特色，也就没有书法学科自身的存在价值。近些年不少新增书法专业院校在特色化办学方面做出了积极探索，如立足地域书法资源优势的安阳师范学院的甲骨文书法教学、大同大学的魏碑书法研究、湖北美院的楚地书法教学等，如依托本校优势学科创办特色书法专业、培养综合型人才的中央财经大学、浙江财经大学、北京语言大学等。二〇一七年九月“双一流”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公布，与书法学科相关的入选高校有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吉林大学、东南大学、浙江大学、山东大学、西安交通大学、郑州大学，与书法学科相关的入选学科有中央美术学院的美术学、东南大学的艺术学理论、中国美术学院的美术学、中国人民大学的哲学。入选的九所相关一流大学，都为综合性研究型高校，占据了学术研究的制高点；入选相关一流学科的只有四个，像首都师范大学、南京艺术学院等书法专业传统老牌高校却与“双一流”无关，但这不能否定它们在我国高等书法教育格局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新增书法专业的地方高校更难以与“双一流”搭上关系，但是不少地方书法专业院校立足地域优势积极探索特色化办学的经验却值得肯定。
第二，优化书法学科结构，推动新型交叉学科发展。高等书法教育要办出特色，关键是要注重学科交叉与融合，以发挥集成创新优势、培养多元化复合型书法人才。开设在艺术类高校的书法专业可以发挥综合性艺术高校的综合性优势，不断拓展艺术视野和知识结构，在艺术学科内部如艺术学理论、美术学、设计学等进行交叉；开设在综合性和师范类院校的书法学科专业，学科交叉融合、学术研究与教学培养的优势更为明显，可以跨出艺术学大门与其他人文社会学科进行对话、进行交叉研究。多学科交叉不是两种或多种学科的简单并列或叠加，而是在交叉融合中开拓新的视野方法和价值权衡，提升思考问题的综合能力，由此形成新的学术观点和学科内涵。如中国人民大学、山东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浙江大学、吉林大学、暨南大学、西南大学等高校以二级学科美学、哲学、文艺学、中国古典文献学、中国史等培养硕士博士研究生。“书法学术研究与创新，方法视野更新是非常重要的，这就需要吸收借鉴其他人文社会学科的方法视野，主动跨出学科边界，走向交叉研究。”
第三，围绕复合型书法人才的培养目标，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如双专业培养模式，书法学科可以和其他学科、专业进行联合培养，加强跨学科师资队伍建设，优化课程教学体系，提高教学培养质量。如高校和书协联合培养模式，开展学历和非学历教育。学历教育为书法创作专业学位硕士，招生对象为有一定创作水平的书法创作人员及文艺工作者，达到国家招生规定，录取为高校非全日制书法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通过一定学制培养提高书法专业理论素养与创作能力，通过毕业考核授予专业硕士学位；非学历培训包括高级研修班和普通培训班，培训对象分别为具有一定创作实力的中青年书法家、书法工作者和爱好者。并将二者有机结合，培养不同层次的人才。
第四，加强书法人才培养的国际化，提高中国书法文化的国际影响力。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服务社会、文化传承创新是现代大学的基本功能。二〇一七年一月，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印发的《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要求全面提升我国高等教育在文化传承和国际交流合作中的综合实力；二〇一八年八月，教育部等三部门印发的《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强调指出国际交流合作是高校应该肩负的重要使命。目前高等书法教育在国际化方面还处在起步阶段，只有中国美院等少数高校招收培养日韩、欧美等国家的留学生。中国书法的国际化教学首先需要树立主体意识，强调以我为主、以传统为主，强调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而非去迎合时代或当代人的审美趣味。在此基础上还要具备世界眼光，主动输出中国书法文化，提升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加强中国与世界的合作交流，增强中国文化国际话语权。
综上所述，新时代我国高等书法教育的内涵式发展，在学科机制、培养改革、学科布局、特色发展、学科建设、培养模式、国际化办学等方面，既要靠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制定宏观教育政策，更要靠各书法专业高校自身的自主发展，积极探索和实践创新。
作者简介：徐智本，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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