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论坛 | 徐望:跨媒介传播——博物馆美育的“跨介”与“跨界”

发布时间:2021-04-16 14:34:00
  从文化艺术媒介(存在媒介)的角度看,博物馆本身具有很强的艺术跨媒介性。在博物馆中,藏品通常以视觉主导的方式被展览,每一件展品、展品的组合乃至空间的布局其实都蕴藏着故事和具有故事性,这使得造型艺术朝着叙事艺术转化、空间艺术与时间艺术交融;博物馆中的文本,诸如展览序言文本、流线引导文本、导览文本、展签文本等亦成为展品,成为视觉性媒介的一部分,发挥着语图关系建构的功能,促进视觉性媒介与语言性媒介混合。因此,博物馆是一个跨媒介艺术中心。而从文化艺术传播媒介的角度看我,当代博物馆是“超级链接”的博物馆,在数字与数据技术、互联网与物联网技术、感官技术(如VR、AR、MR视幻技术、多D技术、沉浸技术等)、智能与智慧技术等已然全面重构传媒环境的当下,博物馆文化艺术的跨媒介传播是博物馆与时俱进的必然,博物馆已经进化为一种“超媒介”(super media)。
  博物馆跨越并融合各种传播媒介,将馆内的文化艺术面向全社会进行传播,进行跨地域、跨文化传播,是当代博物馆发挥社会美育职能的重要途径。当下,博物馆文化艺术传播的媒介载体既有传统型的,如:印刷品、印刷出版物、纪录片、综艺节目等;博物馆亦常态化地借助诸如网站、自媒体平台(微信、微博、短视频平台等)、网络游戏等新兴传媒手段进行内容传播。在当下这个传播媒介大融合的时代,传统的传播媒介与新兴的传播媒介高度融合,并不存在单纯以传统传播媒介传播文化艺术的情况,新传媒无所不在。
  博物馆文化艺术的跨媒介传播,形式上是“跨介”,如:藏品本来以博物馆物理空间内的展览为媒介进行在场展示,今天,也常常以网络时空内的“云展览”为媒介的进行在线展示。受2019年末爆发,2020年蔓延全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影响,疫情期间,国内外博物馆纷纷转向“云博物馆”,将博物馆的展览与活动上载于网络“云端”,使博物馆观众参与“云参观”“云课程”“云互动”“云体验”等。并且,在推动博物馆文物“活起来”、历史记忆“活起来”、传统文化“活起来”方面,传统与现代传播媒介的融合,形成了传媒矩阵,发挥着几何级的传播效应,如:2021年2月8日,中国“学习强国”网络平台上线《博物馆说》系列短视频;3月1日起,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教科频道与人民网、央视网、光明网等网站以及芒果TV、爱奇艺、B站(bilibili)、快手等视频平台也一齐上线;线下,人民出版社出版《博物馆说》一书。博物馆文化艺术传播实现了网络、电视、出版等全媒体覆盖,线上线下同频共振使得博物馆的社会美育职能大大增强。 
  博物馆文化艺术的跨媒介传播,本质上是“跨界”,打破了文化艺术与科学技术的学科边界;产生的传播效应亦是“跨界”,不但促进艺术与科技的学科边界进一步消融,也在“物”与“人”两个维度上跨越了时空界域,更跨越了感官界域——馆藏文物跨越时空界域,穿越古今,以新的媒介形态,走到当代人的眼前,进行传奇式的演绎;观众跨越时空界域,在文物的跨媒介叙事中联结真实的历史故事与想象的故事情节,实现了与活的文物、活的历史、活的传统文化艺术的对话;观众不仅仅看到(调动视觉感官),更体验到(调动感官系统)古代的、异域的甚至未来的文化艺术,“感官蒙太奇”效应在这种跨媒介传播中显著地体现出来。以中国近年来的实践为例: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2016年1月推出故宫文物修复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2018年1月推出文博类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两款纪录片均在网络视频平台和社交媒体实现了“现象级”传播,成为典型的“生于央视,走红于B站,自媒体人再接力”的博物馆文化艺术传播案例。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2017年12月推出的大型文博类综艺节目《国家宝藏》迅速“出圈”;河南卫视2021年春晚节目《唐宫夜宴》与2021年元宵节特别节目《河南博物院元宵奇妙夜》在社会媒体上“刷屏”,成为获得网络“顶级流量”的“爆款”节目,这些节目均以现代科技打造了虚拟与现实交映成辉的沉浸式舞台场景,重构了文物时空、重述了文物故事、再造了文物“艺境”。2021年3月,以黄金面具为中心的“三星堆重大考古发现”新闻引发全网关注,这种文物考古界的工作引发全社会关注的现象此前并不多见,这种现象的产生与博物馆文化艺术跨媒介传播效应的日益增强不无关联。

  博物馆文化艺术的跨媒介传播是当代博物馆进行社会美育的重要途径。并且这种与大众传媒紧密结合,具有较强大众文化性(娱乐性)的美育方式,推动博物馆美育成为“接地气”的大众美育。虽然对于大众而言,通过大众传媒接受博物馆文化艺术,接受博物馆美育,接受程度可能是比较肤浅的。但传媒所发挥的文化兴趣“激发器”、审美情感“培养器”、艺术品位“提升器”作用客观存在,不可否认。跨媒介传播为大众接近、感知、学习、理解博物馆文化艺术提供了“入门之径”。

  博物馆文化艺术跨媒介传播的更大意义在于:实现了艺术再造与艺术“灵晕”重塑。早在20世纪40年代,本雅明就关注到了工业技术对于艺术生产的影响,其关于艺术生产的理论可以说是一种技术决定论,提出了“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艺术灵晕消逝”“艺术大众化”等美学命题。20世纪70年代,苏珊·桑塔格在评论本雅明的文章中写到:“每个时代,都有重塑‘灵晕’的项目。”戴维斯在《数字化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1995)中论及本雅明的艺术“灵晕”消逝一说,批驳本雅明不了解科技的潜力。在他看来“艺术即虚拟”,虚拟世界非但不威胁而且提升艺术的“灵晕”,“灵晕”可以被数字技术无穷无尽地复制和以无限的形式提升,从而持久地延续。乐观地看,艺术生产技术的迭代正不断重构艺术结构,重塑艺术之灵,催生新的艺术存在之意义。“艺术化生存”与“技术化生存”并不存在必然的文化矛盾,“文科融合”“艺科互进”的理论与现实不至于陷于悖论,人文艺术与科学技术可以实现平衡式、内涵式、共生式发展,传统文化艺术可以借助现代科技的表现和传播手段得到复兴。在博物馆文化艺术跨媒介传播过程中,博物馆文物与文化内容始终居于基础和中心地位,并未消融于“传媒盛宴”“科技奇观”之中,并未被华丽的传播技术所覆盖,而是强化了其艺术本体独立性,在新的传播场景不断生成、多元感官体验不断交互的新传媒时空中,文化艺术价值得以升华,文化艺术“灵晕”得以重塑。


作者简介:徐望(1985-  ),女,汉族,江苏南京人,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文化政策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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